展 最真实的“茶”

《茶》的创作团队，正是纪录片《故宫100》的团队。总导演王冲霄自称是爱茶之人，而这部片子的主创团队也都是爱喝茶的。《茶》立项之初，正在忙于拍摄《故宫100》的他们，用业余时间去马连道品茶，和茶商聊天；翻阅大量书籍；爬茶山，访茶人。

“我们和普通观众一样，喜欢喝茶，一开始就去马连道的茶城去喝茶。喝茶的时候就听商家讲关于茶的故事，这些故事有的听着很传奇，有的听着也很不靠谱，但我们想了解真实的情况，于是就开始查阅大量的资料。”

《大方茶论》、《茶经》……翻阅了大量的典籍之后，王冲霄发现，不仅茶商的描述与书中记载的谬之千里，各种典籍之间记录的内容也差别很大。拍摄这部纪录片他希望给观众展现一个现代的最真实的“茶”，“我们喝茶的段位很低，但是我们希望通过纪录片的形式让观众了解真实的茶，不要被一些商业的炒作忽悠了。今天的茶和《茶经》、《大方茶论》这样经典的书籍中描述的也有很大变化和发展。我们希望告诉观众真正的茶是什么样的。茶叶传播到全世界之后又变成了什么样，比如欧洲的下午茶、日本的茶道、印度的茶文化都是什么样子的。”

拍　普通人的事

据唐代“茶圣”陆羽的《茶经》记载：“茶之为饮，发乎神农氏”。如果依照此说法，茶在中国已有四五千年的历史。无论是茶的历史，还是茶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，都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纪录片题材，但是王冲霄直言，他的这部纪录片《茶》，60%以上的内容为现实茶人故事的记录，30%为经过严格考证的历史故事，剩下的10%则为历史、科学等演示。看这个分配比例就可以知道，“讲故事”是本片的最大特色之一。

王冲霄认为，故事是纪录片的最本体，所以《茶》这部纪录片，“早就确定了这个方向，我们不追求技巧的华丽，直击当下中国普通人的命运。”王冲霄谦虚地说，“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，在中国，我们的文化水平也就是中等偏下，我们个人的修养和对世界的认知是很平庸的，很难给观众一个宏大叙事，就希望老老实实地做普通人，拍普通人的故事。”

寻　昆仑找雪菊

《茶》的制作团队将镜头对准全球的茶人。为完成制作，王冲霄率领摄制团队，跑遍了大半个中国，又踏足日本、印度、英国、美国、俄罗斯、肯尼亚、格鲁吉亚等7个拥有浓厚的茶文化的国家。王冲霄告诉记者，创作历经3年，而在全球范围内寻找茶人让他们花了一年半的时间。“前一年半都是在找人，我们的主创团队一座座的茶山去爬，去寻找，还有通过茶人找茶人，真正惊心动魄、最有趣的故事是发生在开机之前。”

王冲霄告诉记者，为了拍摄《茶》他们去了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。在新疆拍昆仑雪菊的时候，团队爬到了险峻的昆仑山上寻找野生的雪菊，“别的团队只是拍现成品，我们是第一个骑着驴，冒着生命危险找雪菊的团队。那条路非常险峻，经常有村民失足掉下去。包括一些专家，也没有一个人真正上过昆仑山去找雪菊，我们是第一个上去的。”

王冲霄认为，创作团队花费一个月在昆仑山上搜寻雪菊，也是对目前市场混乱的昆仑雪菊做了一个事实的说明，“近两年来昆仑雪菊在市场上面的价格鱼目混杂，最贵的可以卖到上万元，便宜的只要几百元。实际上今天的昆仑雪菊几乎没有野生的了。我们这次在山上将近搜寻了一个月，也没有找到野生的，非野生的药效会大打折扣，消费者要注意。”

救　茶中活化石

在这次的拍摄过程中，《茶》的创作团队也目睹了种种有关茶叶的奇特民俗和文化，其中很多都是首次出现在电视中，更有一些是古老的濒临失传的绝招，具有活化石的意义。例如祭拜世界上最古老茶树的哀牢山村民，镜头跟随他们一起走入云南边境的原始森林，沿着他们祖先的脚印，寻找着“千年茶祖”；又比如云南景迈山芒景村民用牛祭祖的茶祖节仪式、布朗族茶农种植“茶魂树”。

王冲霄介绍，“咖啡里面有猫屎咖啡，茶有贵州赤水虫茶，也就是虫子吃了茶叶排出的分泌物做的茶叶。它的产量极低，对人体的营养非常好，这个虫子生来就寄生在树叶上。我们拍摄了赤水虫茶的整套工序，这也是第一次在电视上出现。”还有恩施的蒸青绿茶工艺，“蒸青工艺是唐代的工艺，后来就失传了，近两年才恢复过来的，我自己觉得是从日本学回来的。”

王冲霄说，主创采访了很多“茶事”，而这些“茶事”都是首次出现在媒体上，就比如泰国的金三角。“上世纪八十年代，联合国在金三角地区搞了一个毒品替代种植的运动。这个活动中国政府是极力支持的，提供了专家、茶种等资源来支持，所以中国茶就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了。那个地方现在成为泰国最著名的采茶区。”

融　生命在茶中

王冲霄介绍，最初他们在全球找到了800多位茶人，最后圈定了200人，而实际采访了70个人，在片子中呈现了60个人。在最初选择茶人的时候，团队就确定了一个原则，就是尽量不拍摄名人，所以片子中所展现的茶人都是普普通通的茶农。“他们默默无闻地种茶、制茶，他们的生命和茶融为一体。”

印度做土茶碗的一位工人，他认为世界上最好的职业就是做土茶碗，尽管他每天的收入不到一百元人民币；一位老背夫，走在艰难的茶马古道上，靠肩膀背出了茶叶的历史；还有一些传统的制茶工艺的传承人，他们一直恪守着千百年来中国传统制茶工艺，完全用手工制作。王冲霄说：“这些茶人与我们素不相识，但是对我们打开了他们的家门，把自己茶叶的人生与我们分享。三年来陪伴我们走过了拍摄的日日夜夜，这些主人公用他们的生命故事打动了我们。”

做　好茶的好人

在接触了800多位茶人后，王冲霄认为当下人们对茶的观念存在误区，“有些人认为越贵的茶越好，但我认为只要干净就是好茶。”王冲霄所谓的“干净”是指食品安全问题，“茶叶是农产品，离不开农药和化肥，只要是有良心的茶农一定会把化学物质降低到人体能接受的范围内。”

“我认为，一碗茶从茶山一直到茶客面前的汤水，其中的每一道工序都是茶人用心在做的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现在大家很爱拼外在的东西，包括茶具的精美、茶的山头、茶的名分，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，这个是不重要的。而在全片里我们也在传递这样一个观点，我们拍的茶大概都在几百块钱的，很少有千元以上的。”

“在走访茶人的过程中，我们深刻地体会到了只有好人才能出好茶。”王冲霄说，“比如在峨眉山拍摄竹叶青的时候，我们意外地发现那里的茶农种植茶叶时是根本不用农药的，而是使用自家世世代代相传的草药，不仅杀虫非常有效，而且对茶叶毫无伤害。这一点如果我们不拍，观众就不会知道。”

憩

一杯茶的时间

自从《舌尖》火爆荧屏后，一部全新的纪录片推出总要以它做标杆。王冲霄认为，《茶》和《舌尖》是没有办法相比较的，“美食的刺激性、中国人对食物与生俱来的天性以及食物在视觉上的丰富多彩，都是茶不能比的。茶是一种非常清淡的东西，静静的一杯茶。”

所以，王冲霄认为《茶》的观众可能并不会很多，而《茶》能让喜欢喝茶的人看一看片子，了解真正的茶是什么；让从来不喝茶的人，偶尔看一下，觉得是否可以尝试一下就很满足了。拍摄《茶》，一方面是了却摄制组人员的心愿，另一方面是通过一杯茶，在某一个时刻让人们能感到温暖，感到一点和负能量对冲的力量。就像片子的主题词，在明知不完美的生命中，感受完美，哪怕只有一杯茶的时间……晨报记者 解辰巽